[花滑]Monolog By Cunic(八)

  拉裘斯是個自我中心到自私自利的人。他對於“我”之外的東西很不關心,但是只要事情關乎“我”的存在,他就會非常認真。比如說“我”、“我的家人”、“我的琴”、“我的音樂”。

  所以,你若想得到他的另眼相看,就必須成為他那“我”的一部份。不然的話,他永遠會當你是不相干的外人。

  此時的普魯申科對他而言,明顯是“我”之外的東西。

  不是“我的夥伴”,也不是“我的朋友”,不知道普魯申科或是米申教練有沒有發現,對拉裘斯而言,這曲《獻給尼金斯基》不只是他的嘔心泣血(而且難得勤勉)之作,同時也是給普魯申科的試驗。

  試驗普魯申科是否夠格跳他的音樂。

  雖然說以現役的滑冰選手而言,普魯申科是最適合當拉裘斯「音樂代言人」的人,但也並非普魯申科不可,只要有另一個人更能跳出拉裘斯音樂的精隨,或者說,有一位滑冰還跳的不錯的女性願意提出勇氣來邀請拉裘斯為她編曲的話,他可能會毫不猶豫的跳槽。

  拉裘斯就是這麼自私的人。

  不過現實的狀況是兩者皆不可能,以我一把小提琴的眼光來看,現役的選手中普魯申科的表現力是最好的,更別提他的技巧是一流的了。而也沒有女性選手來邀請拉裘斯為她們編曲,就連欣賞他音樂的露辛達也似乎不想把他的音樂運用在比賽之中。

  對大部分的滑冰選手而言,音樂只是點綴,是拿來跳舞滑冰的工具,而不是主要的部份,好聽的音樂在單純的表演上是重要的部份,但是比賽時的音樂只要能讓選手表現技巧就好。

  所以拉裘斯也只好“勉為其難”的看著他一向很唾棄的沒胸沒腰沒屁股的男人滑冰。

  不過以我的眼光來說,普魯申科是個不錯的孩子。

  這個二十歲的大男孩又認真又可愛,練習結束之後總會抓著拉裘斯討論音樂與舞蹈的配合,或是天南地北的聊著比賽時又碰到了什麼事情、他很想在比賽場上怎麼做......

  就連一向不喜歡聽別人比自己多話的拉裘斯都會聽他說話,因為這孩子常常會有讓人莞爾一笑的想法。比如說有次練習之後有這樣的談話。

  「說真的,有時候我會想變成女孩子。」

  「......怎麼說?」這句話差點害拉裘斯把嘴裡的飲料噴到我的琴盒上。

  「因為女孩子很可愛啊。」普魯申科笑著。

  我說普魯申科......覺得女孩子很可愛的話去追就好了,不需要變成女孩子吧?

  「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話,應該會是美女吧?」拉裘斯把析長的手指搭在嘴邊笑著,好像很認真的想像起普魯申科變成女孩子的模樣。

  「我也這麼覺得。」喂喂,這麼說好嗎?「不過我的鼻子太大了,女孩子鼻子大很不好看,要是真能變成女生的話希望鼻子可以小一點。」

  我可以拜託你們兩個不要認真的討論不可能的事情嗎......

  「如果你是女孩子就好了。」

  拉裘斯,我求你別用那種很遺憾的眼神看普魯申科好嗎?

  「是啊,那該多好。」

  不要露出遺憾的微笑!普魯申科!

  「唉......」

  拜託你們兩個不要同時嘆氣!!!

  ......總之諸如此類的談話常常出現,後來連米申教練也認真的討論起「如果普魯申科」是女孩子這個問題來作為茶餘飯後的消遣,只是我沒想到過沒多久之後他把這個「如果」給付諸行動了就是。

  當然,練習的途中並不是一切順利且沒有阻礙的。

  普魯申科必須一邊進行《獻給尼金斯基》的練習一邊進行表演,他是俄羅斯的冠軍選手,行程宛如粽子一樣一提就是一大串,除了練習尼金斯基他還得練習他用來比賽跟表演的《聖彼得堡三百》。

  不過這並不是最糟糕的部份,因為普魯申科去比賽的時候拉裘斯就會帶著他的團員們去觀光,反而樂的輕鬆愉快,真正的阻礙是九月中的時候,普魯申科受傷了。

  身為一個滑冰選手,似乎總是與傷痛相伴,每當結束練習時普魯申科都會下意識的按摩自己的膝蓋跟大小腿,有時也會看到他彎著腰不發一語的坐著,有次練習時普魯申科在冰上摔了一下,看起來也不是很重,卻倒在冰上怎樣都起不來,差點嚇壞了米申教練。

  那時我們才知道普魯申科有慣性的腰背疼痛,這來自於他的招牌動作─貝爾曼旋轉。

  貝爾曼旋轉又稱提刀轉,是一種把腳從後舉到頭頂的旋轉動作,在女性之中也只有身體比較柔軟的選手才能辦到,男性成年選手中更只有普魯申科可以做到,自然也謂他贏得了不少分數。

  當然也嚴重的損壞了他的身體。

  「你還好吧?」看普魯申科咬著牙忍痛的樣子,連拉裘斯這個「不把自己以外的男人當人」的無情者都關心的詢問。

  「我習慣了。」那個年輕的大男孩硬是把嘴唇扭曲成微笑的弧度。

  真令人心疼。

  不過也真如他所說的「習慣」了,當天下午他又回到冰場上繼續練習,好像沒有事情一樣。

  但人類的身體畢竟不是鐵打的,他在九月的一場比賽中傷到了膝蓋的半月骨,被強制送進醫院住了一個禮拜,練習當然也只好強制中止。

  「抱歉,艾德文,大老遠把你請來我卻受傷了......」他坐在病床上對來探病的拉裘斯道歉,拉裘斯當然只能苦笑。

  「沒關係,傷快點養好才是真的......別太勉強自己了。」

  難得,這傢伙出言關心男性,不論是把普魯申科當成自己音樂代言人還是合作夥伴都算是一種進步。

  「放心吧,我習慣了,很快就會好的。」普魯申科笑著做出肌肉猛男的動作,讓我想起他一個很有名的表演節目─《Sex Bomb》。

  「習慣受傷嗎?」

  「是啊,不錯了,醫生說我的膝蓋只是疲勞損傷而已,比起我的腰,這還算好。」

  「為了你自己的下半輩子著想,多多照顧你的腰吧。」拉裘斯意有所指的說著,普魯申科卻毫不在乎的笑了笑。

  「我相信未來我的另一半會體諒我,讓我不要太動到自己的腰。」

  男人這種動物......聚在一起就是會開黃腔......

  但是,連我都多少看的出來普魯申科是在強顏歡笑,更別說拉裘斯了。

  「耐心把傷養好。」拉裘斯摸了摸他的頭,像是在摸一頭小狗一樣。「別急,我不會跑掉,在正式演出前我都會待在聖彼得堡。」

  「......嗯。」普魯申科的笑容變的有點虛弱,那雙湛藍的眸子眨了眨,似乎想要阻止什麼情緒崩潰一樣,而且,非常成功。「我會加油的。」

  拉裘斯趕在天黑前離開了病房,因為夜晚的聖彼得堡路並不好認,而在他要關上病房門的那一剎那,我的確看到了,那個看來很堅強的大男孩,低著頭、彎著腰,捂住了自己的臉。

  僅只一剎。


  然後,拉裘斯關上了門。

  「那,Cunci。」一踏出病房,拉裘斯就笑了開來。「小孩子真難哄啊。」

  也沒人要你哄他......

  「希望他能好好養傷......不然到時無法演出可麻煩了,我可不是為了觀光而來聖彼得堡的啊。」

  不是嗎?可是我看你晃來晃去晃的挺高興的啊。

  「啊......反正都這樣了,要不要去我的母校玩啊?Cunci。」

  你的母校?那在莫斯科吧?你不是說不離開聖彼得堡的?

  「看到我帶著你回去,那些老人的臉色會很好看吧。」
 
  我拜託你不要拿老師的臉色當成餘興節目好嗎......而且你答應普魯申科的事情怎麼辦啊?

  「走吧,去買機票。」

  ......笑笑笑笑這麼樂......算了我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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